"3Q大战"终审宣判 最高法判定奇虎360不正当竞争

　　 

　　最高人民法院对此案进行公开宣判。图/CFP 

　　24日,腾讯告奇虎360不正当竞争案在最高法终审宣判,奇虎360在一审败诉后上诉,最高法驳回上诉。此前,奇虎360与腾讯之间爆发多起诉讼,被业界称为“3Q大战”。腾讯起诉奇虎360不正当竞争,奇虎360则起诉腾讯滥用市场支配地位。奇虎360索赔1.5亿元,腾讯索赔1.25亿元,此案成为迄今为止,中国互联网领域诉讼标的额最大的垄断案件。 

　　□现场 

　　大法官当庭宣读判决 

　　最高法副院长奚晓明作为审判长,宣读了长达76页的判决,并最终判决驳回奇虎360上诉,维持奇虎360赔腾讯500万元的一审判决。 

　　最高法表示,此案是该院审理的第一起涉及互联网领域不正当竞争的二审案件,涉诉双方均为互联网相关领域的重要企业,案件审理结果广受业界、学界等多方关注。通过该案的审理,最高法澄清并确立了相关市场竞争规则,对相关互联网企业之间开展有序竞争,促进市场资源优化配置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庭审时,审判长奚晓明大法官对案件总结了五大焦点,并要求双方就此进行辩论。昨天下午,奚晓明大法官针对公开庭审确定的五个争议焦点阐述了最高法的意见,并宣布驳回360的上诉请求,维持一审法院判决。 

　　结论1 

　　腾讯正当经营受干扰 

　　核心问题:关于360专门针对QQ软件开发、经营的扣扣保镖是否破坏了QQ软件及其服务的安全性、完整性?该行为是否符合互联网商业惯例?是否违背了诚实信用原则和公认的商业道德,从而构成不正当竞争的问题? 

　　法院认为:安装扣扣保镖后,会自动对QQ软件体检,并以红色字体警示用户QQ存在严重的健康问题,以绿色字体提供一键修复帮助。同时将“没有安装360安全卫士,电脑处于危险之中;升级QQ安全中心;阻止QQ扫描我的文件”列为危险项目。点击“一键优化”键或手动模式禁用相关插件后,腾讯QQ软件界面上相应的功能按钮则无法使用。 

　　扣扣保镖宣称,其具有全面保护QQ用户的安全,自动阻止QQ聊天程序对电脑硬盘隐私文件的强制扫描查看等功能,因此在360免费提供扣扣保镖的情况下,很多用户会下载该软件并运行该程序,并最终导致QQ软件的相应功能键全部或者部分无法使用。 

　　最高法认为,360专门针对QQ软件开发、经营扣扣保镖,以帮助、诱导等方式破坏QQ软件及其服务的安全性、完整性,减少了腾讯的经济收益和增值服务交易机会,干扰了腾讯的正当经营活动,构成不正当竞争。 

　　结论2 

　　“QQ查看隐私”无依据 

　　核心问题:扣扣保镖是否贬损了腾讯QQ,是否涉及商业诋毁? 

　　法院认为:360宣称“在QQ运行过程中,会扫描您电脑里的文件,为避免您的隐私泄露,您可以禁止QQ扫描您的文件”,最高法认为,该宣称由于其片面性和不准确性,足以导致消费者对相关产品产生错误认识,并对竞争对手的商业信誉或商品声誉产生负面影响,损害竞争者利益。 

　　扣扣保镖在其简介中称,该工具“能自动阻止QQ聊天程序对电脑硬盘隐私文件的强制性查看”。最高法认为,这种表述已经隐含QQ软件会对用户硬盘隐私文件进行强制性查看的内容,但360并无证据。 

　　当用户安装扣扣保镖后,扣扣保镖即对QQ软件进行自动体检并显示“体检得分4分,QQ存在严重的健康问题!”;但当用户按照扣扣保镖的提示进行相应操作后,则显示“上次体检得分为100分,QQ很健康!”。最高法认为,这种体检前后的评分变化,难以认定其评价结果具有客观性。 

　　综上,最高法认定,360的上述行为已超出正当商业评价、评论的范畴,突破了法律界限,构成商业诋毁。 

　　结论3 

　　QQ软件被有计划嵌入 

　　核心问题:扣扣保镖是否嵌入QQ软件,推广自己的产品,并取代QQ的部分功能,从而构成不正当竞争? 

　　法院认为:360在宣传扣扣保镖保护隐私让QQ安全、快速好用,引导用户安装扣扣保镖;用户安装运行扣扣保镖后,以红色警示用户QQ存在严重的健康问题,并将“没有安装360安全卫士,电脑处于危险之中”列为危险项目;查杀QQ木马时,显示“如果您不安装360安全卫士,将无法使用木马查杀功能”,并以绿色功能键提供360安全卫士的安装及下载服务;经过一键修复,扣扣保镖将QQ软件的安全沟通界面替换成扣扣保镖界面。这些情况可以说明,这是一个有计划、有步骤的方案。首先通过贬损QQ软件引导用户安装扣扣保镖;在用户安装和运行扣扣保镖时,通过行为引导、帮助用户安装上诉人的产品360安全卫士;并通过扣扣保镖的一键修复功能,将QQ软件的安全沟通界面替换成扣扣保镖界面。 

　　由此,法院认定,360在经营扣扣保镖时,将自己的产品和服务嵌入QQ软件界面,取代了QQ软件的部分功能,此行为本质上属于不正当地利用他人市场成果,为自己谋取商业机会,从而获取竞争优势的行为。 

　　结论4 

　　创新不等于为所欲为 

　　核心问题:360称其行为是互联网自由和创新精神的体现,并认为一审法院违反行业发展规律,苛刻适用反不正当竞争法的一般原则,会限制竞争和打击创新。 

　　法院认为:是否属于互联网精神鼓励的自由竞争和创新,需要以是否有利于建立平等公平的竞争秩序、是否符合消费者的一般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为标准来进行判断,而不是仅有某些技术上的进步即应认为属于自由竞争和创新。否则,任何人均可以技术进步为借口,对他人的技术产品或者服务进行任意干涉,就将导致借技术进步、创新之名,而行“丛林法则”之实。 

　　最高法指出,本案中,360以技术创新为名,专门开发扣扣保镖对QQ软件进行深度干预,法院是难以认定其行为符合互联网自由和创新之精神的。 

　　结论5 

　　赔偿500万数额合理 

　　核心问题:360提出一审法院确定的500万元赔偿数额明显过高。 

　　法院认为:根据腾讯提交的资产损失咨询报告书,扣扣保镖在2010年10月29日至2011年8月4日期间,对腾讯公司造成的损失在评估基准日的评估值为1.4亿元元。扣扣保镖每日造成QQ客户端增值服务流量损失为20.9万余元,每日造成QQ广告损失30万余元。从2010年10月29日,扣扣保镖发布至2010年11月21日回收扣扣保镖共计24天,这24天扣扣保镖给腾讯公司造成的损失为1223.3万余元。此外,360官网宣布扣扣保镖推出72小时下载量超过千万,平均每秒钟就有40个独立下载安装量。 

　　最高法指出,这些证据至少足以表明,360发布扣扣保镖的行为给腾讯造成的损失已经明显超过了法定赔偿的最高限额,因此本案不适用法定赔偿额的计算方法,而应当综合案件的具体证据情况,在法定赔偿最高限额以上合理确定赔偿额。最高法认为,一审法院将赔偿数额确定为500万元并无不当。 

　　□奇虎360回应 

　　在垄断巨头面前创业公司很弱势 

　　对于判决结果,360公司表示遗憾,并在第一时间发布了致全体互联网用户公开信。 

　　360表示,用户电脑的软件工具选择权和使用权本应由用户自己做主,360扣扣保镖作为第三方工具,虽然不是最完美的,但“坚守用户至上”是创业公司争取生存权的必然选择。此案缘于3年前的3Q大战。2010年2月,腾讯首先推出模仿360安全卫士的“QQ医生”(后改名为“QQ电脑管家”)向QQ用户进行捆绑安装,打响了3Q大战的第一枪。而出于生存的压力,同时更看到了用户对于QQ捆绑安装的强烈不满,360公司推出了一款帮助用户屏蔽QQ弹窗广告的软件——360扣扣保镖,而这最终让腾讯恼羞成怒,于2010年11月3日发动“二选一”,并对360发起了高达1.2亿元的天价诉讼。 

　　“但法律的判决结果与网民普遍利益之间并不能完全同步,作为一个创新型工具软件的扣扣保镖最终被判侵权”,360公司表示,扣扣保镖是一款适合用户需求的,反捆绑、保护用户隐私的工具软件。扣扣保镖一方面为用户提供了反捆绑和改善体验的功能,另一方面抵制了腾讯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不正当竞争行为。扣扣保镖的选择、安装和使用都是在用户充分知情和充分选择的情况下主动完成的,这正是尊重用户、保护用户权益的最大体现。 

　　360在公开信中说,在强大的垄断巨头面前,创业公司就是弱势群体。如果现有法律框架无法为创业公司提供足够的支持以抗衡垄断巨头,其结果必将是法律向拥有更强大资源的互联网巨头倾斜。在互联网巨头对创业公司的诉讼中,法律应该更多地倾听创业公司的声音。